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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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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剧讲述在经历人生下坡期的时候,才觉悟到“什么事都无法做成”的,竭力向往做到最佳的普通人们的故事。讲述一事无成的40岁女性,和害怕自己好像什么事都做不成的27岁男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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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称霸全球
2024-08-05 04:22:51
《人间失格》的创作背景我就不赘述了,对于太宰治也是知之甚少。作者与创作的背景我是认真地搜查过的,但我并非执意地要完成一篇像模像样的书评。所以原本可以叙述的东西就变得更少,而对于创作动机的分析就几乎不可能存在了。我只是被故事打动。不过阅读日本文学我有一个体会,日本人精神世界里的虚无以及对命运的悲观视角给予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当然这部作品也豪不例外地体现了这样一种独特的文化特征。

主人公大庭叶藏极其卑微而凄凉的命运是从一个旧式大家庭里开始的。有人说性格是天生的。可我想不出一个处心积虑地扮演小丑角色的讨好型人格与天生能够沾上一丁半点的关系。十几口人在昏暗的餐厅用餐不能说话,这种家庭氛围论谁都容易被压抑。敏感是可以天生的,这一悲剧性因素成为大庭叶藏性格的一部分。我想了很久一直不是很明白,主人公反复念叨自己对人的恐惧,这恐惧的由来是什么?我只能粗浅地认为这也许是来自父亲的威严、家教的严苛,那是一种视人为物的观念。以至于主人公在孩提时代就以小丑的方式定义自己的存在,为别人提供笑料,成了自身唯一的价值。然而这并不是人真正的价值,那孩子感觉到了一丝荒诞,却因怯弱而逃避现实。他宁可躲藏在小丑的面具下获得暂时的安稳和平静。有时,他甚至忍不住自内心爆发出阵阵讥笑,讥笑那些被他以绝妙的手段所欺瞒的人们。谁是傻瓜?真正的傻瓜绝不能意识自己是傻瓜。

对人格面具的依赖也似中毒,其危害性绝不亚于酗酒、吸食品毒。在真我与假我之间的分裂,是一条越来越无法弥合的伤痕。越是倍感无助,越是紧紧抓住小丑面具,而面具所带来的慑人窒息,已经让大庭叶藏处于死亡的边缘。我读的作品太少,太宰治处理的这个角色是我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软弱的人。我头一回感觉到软弱这一人类的本性,是最黑暗无底的深渊。你一旦不能与此抗争,你便彻底堕入丑陋、邪恶与恐惧中。如何与之抗争?是什么才能带来生的希望?是谁能够治愈灵魂?

“世间,不就是你吗?”大庭叶藏反问道掘木正雄,这个一直以来从未打心眼里看得起他的所谓朋友。

世间所不能容忍的,大庭叶藏都做了,酗酒、堕落、靠女人救济。他觉得自己无立锥之地,世间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当掘木正雄轻佻的一句评价脱口而出,惹来大庭叶藏的反唇相讥。

“世间,不就是你吗?”

无数次去死的念头燃起,又被掐灭。浑浑噩噩中直到有一天大庭叶藏遇上了良子,那个露出一颗虎牙稚嫩而善良的杂货店姑娘。她白皙的脸上有最温热的红晕,她清澈的眸子有最真诚的星光。一度以为和良子的婚姻是他生命中的转折,是彻底抛弃自身丑陋的改变。良子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善,她对任何人都毫无戒备之心。无缘无故地信赖是完美的品质,在大庭叶藏的生命里几乎不曾有过这一品质。良子于他,无异于是希望的曙光,神的救赎。可是直接把他拖入地狱的也是良子。稀缺的美德被利用,无辜的信赖被玷污,人妻成为脏妇,作为丈夫的尊严毫无征兆地被剥夺了。更令人无法容忍的恰是大庭叶藏的软弱本性,没有任何阻止和抗议,他萎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他的灵魂逐步被耻辱感吞没。

他是崩溃了,又一次没死成。接着借用酒精维持生命,随后又是吗啡的摄入,慢慢地他成为这种药品的中毒者,无法自拔。

读到结尾,食不甘味。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感受。没有谁会若无其事地读完一个悲剧人物,又若无其事地实践自己的生活。大庭叶藏的命运是个极致,可在我们生活中所遭遇的不幸、低潮、失落乃至丧失生活的勇气,与大庭叶藏相比,只是个程度差别。我没有经历过极致的绝境,回顾往日一段晦暗的人生也不觉那便是末日。身无分文的日子、没有朋友的日子、无人问津浑浑噩噩的日子,这些日子我都曾度过了。现在抓在手上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幸福,都会感到这是莫大的恩惠。我还有什么理由认为,未来是没有光明的?

当光照进黑暗,我们会不会接受光?我想大多数人不会拒绝光明。

当光离开黑暗,我们会不会感到绝望?也许吧,但有人会想办法突破黑暗,而有的人走不出这样的困境。

如何与之抗争?是什么才能带来生的希望?是谁能够治愈灵魂?

再次思考这样的提问,我情不自禁地双手紧握,感受心里洋溢得满满的力量。这股力量,带来一股无穷的上升力,让我不至于陷入绝望的境地。就是这样一种超越一切的力量,像光一样指引我,呼唤我,教导我应该如何去做,如何对抗黑暗,如何不再恐惧。

命运真是充满神迹,当我回头看看曾经的过往,那些遭受的磨难已不能再叫磨难。我身边身世凄惨的人一样存活到现在,在他们身上我看见了同样的光芒。苟活真的是一种罪吗?不不,千万不能向大庭叶藏那么想。如果能活着,还不叫幸运,还有什么能叫人感到幸运?世事难料,人生无常,是一种什么样的机缘让我有幸避开世间的灾难得以存活完好?难道这不正是我所要感谢的吗?

活着并不需要面具,活着也不需要把世间(他人)的价值观强加在自己头上。活着,只需要充满期许,期许着未来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命运。这就是信念(对我来说毋庸是信仰),生命的基石。信念是先于观念与价值的东西,无比重要,无比牢靠。你不应该视其为虚无,当你真正体会到这一点时,你会发现,它才是真正的实在。毫无疑问,它才是你的生命之光。我要感谢那缕始终照耀我带领我走出黑暗的生命之光。

by 荔枝
翠竹轻舞
2024-08-04 16:53:19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故事。他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从他记事起不是终日躺在床上,就是对着家人发烈怒;父亲工作很忙,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孩子。因此即使是幺子,他也没有得到父母的多少关爱,但他却是家中看起来最快乐的一个。他常常做出各种鬼脸,讲糗事、笑话逗人开心,遇到生活中的困难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长大以后,他还是大家的“开心果”,但是他的恋爱和工作一直都不顺利。在他快40岁时,和一个女朋友交往,却在准备结婚之际被甩,接着他又失了业。他卖掉了房子,断绝了与所有熟人的往来,当起了“茧居族”……听说他这样生活了很长时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再没有谁知道他的消息。

前几天我收到一封大一女生写来的邮件。信中她写道:“很多人和我玩得好,是因为我时常会请他们吃饭,时常给他们带吃的,时常用我的淘宝我的钱帮他们买东西,时常给他们充话费,时常帮他们的忙……他们叫我时总是找我要钱、请客、帮忙,我是不是很悲催呢?”她还说,“就这十天左右时间,我的钱已经被‘朋友们’花完了。……以前这种情况经常有,但是我从不主动问他们要钱,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我不好意思张口。都是主动给我,我才收。”

其实,这两种人都是“人间失格”者,都是讨好人间的小丑。

《人间失格》是日本国民大作家太宰治的作品。太宰治,日本纯文学“无赖派”大师。在日本评论家的眼中,他是陷入了虚无的大作家;在普通人的嘴里,最多被人提起的事迹就是他的四次自杀。《人间失格》是他的半自传体小说,也是他最著名的作品,另外的作品还有《斜阳》《樱桃》《微明》……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人间失格》的版本已经很多了,但是《微明》还是首次有人翻译、出版,收录在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版本中,译者是国内第一位获得“野间文艺翻译奖”的陆求实先生。陆先生的译笔优美练达、虽偶出现一些生僻字句但更显独到精准且与原作呈一脉之势,深得日本文化研究者、日本文学评论家李长声先生、止庵先生的赞赏。能看到如此优秀译笔的《人间失格》和一篇太宰新作,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人间失格》的主角——叶藏与作者本人一样,从小体弱多病,懦弱敏感,内心充满了对人的恐惧,通过扮演“小丑”缓解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他从很小时候起就开始用假装的笑脸博得家人欢心,在学校里也是通过搞笑表演成为受欢迎的学生;高中时代起,他经常逃学,交酒肉朋友,参加非法集会;后来与酒馆服务员恒子蹈海自尽,女方身亡而他获救,他被以教唆杀人的罪名短暂入狱;结婚之后,纯洁的妻子却因为信任而遭到卑鄙之人玷污令他彻底崩溃;他买春、酗酒、自杀、沉湎药物,最终一步步走向堕落,贫病交困,最终被送进疯人院。

小说开篇就讲了一个叶藏如何讨好父亲的故事:父亲要去东京办理公务,出发之前会问家中每一个人想要怎样的礼物。为了讨好父亲,他故意在父亲的礼物记事本里写下自己不喜欢的舞狮,这一招大获成功,父亲忍不住笑出来。

书中这样详细地描绘叶藏的心理:

“随便好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我快乐起来。但与此同时,别人送我的东西,无论多么不投我所好,我也不会拒绝。对讨厌的事物不敢明说,对喜欢的事物也像做贼似的畏畏缩缩,惴惴不安,令我倍感痛苦,而这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又使我苦闷不已。”
“我想到一个好方法,那就是假痴假呆,诈哑佯聋。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极度恐惧,但似乎始终割不断对人类的缘情,于是借着装傻这一缕细丝来维系与人类的关联。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暗中则是拼着死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才艰难万分做出这样的奉侍。”

日本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似乎是参考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小女孩松子一直希望获得父亲的关注,但总是失败,因为父亲更关爱病弱的妹妹,直到一天,在游乐园里,她靠做模仿小丑做出鬼脸赢得了爸爸的一个笑容。从此以后她一生中都活在讨好别人中。交往了多个男友,无论对方如何辱骂她,殴打她,只要能跟对方在一起,她都愿意抛弃尊严,做任何男友需要她做的事情。她说:“即使挨打,也好过孤零零的一个人。”最终,她觉得自己“人间失格”了,和曾经自杀身亡的作家男友一样写下“生而为人,对不起”这句话。

“生而为人,对不起”这是太宰治作品中很出名的一句话,跟《人间失格》的书名联系起来,意思是感觉自己丧失为人的资格,觉得自己得不到社会的认同,对不起社会,不配做人。这既表达了对当时社会的不满,也是一种忏悔与反省,一种自我救赎。

一个一味讨好人间的小丑,因为恐惧,所以要拼命去抓住点什么,即便抓在手上的东西(松子的男友们,叶藏的酒与毒品)于自己而言并没有好处,但只要它们能令自己感到存在,那就牢牢地抓在手上。即便建立起与他人的情感链接,那也不是真实而有力的,而是虚弱的形式主义,就像叶藏交的朋友堀木只会同他一起喝酒,向他借钱,也不肯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他。因为恐惧,所以从未向外界敞开心扉,虚假的小丑形象挡住了伤害的同时也挡住了温暖与爱。

因为从未真实地活着,长久之后真实的自我被伪装的面具逐步取代,变得更加虚弱与无力,所以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空虚得要命,丧失理智,堕落沉沦。

毕加索很喜欢画小丑,他创作了一系列有关小丑的画作。他画中的小丑总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浓烈的色彩、滑稽的衣饰只是伪装的面具,面具之下是无尽的恐惧、孤独与悲伤。

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一部分是“讨好人间的小丑”:为了生存,披着小丑的外衣,耍着杂技,卖力表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讨好他人;用搞笑与漫不经心掩盖内心的创伤;偶尔假装无所谓与玩世不恭忘记自己人之为人的局限、失败与困境……但即便像松子那样的被嫌弃之人,至死都没有放弃自己,放弃爱;像叶藏那样的“无赖”和“懦夫”,在他的最内在“还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呢”。
暗夜的刺客
2024-07-31 15:01:06
太宰治:懦弱与骄傲
  文| 徐瑾 微信公号《徐瑾经济人》
  
  问问老天,不抵抗是罪吗?
   ——太宰治
  我无话可说,祝你们幸福快乐!
  ——贾曼(英国导演)
  
  
   加缪曾言,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
  然死生之事,于作家亦莫大焉。想象这样一个作家,一生以毁减生命为志业,从二十岁起五度自杀,终于在四十岁前了结生命;想象这样一个作家,毕生的写作都是以自身为蓝本,自传体式的回忆贯串文本;想象这样一个作家,生前毁誉参半,死去近六十年还被不断追忆,连忌日都成为节日…… 他就是太宰治,日本无赖派大师,在日本与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并列战后文学的巅峰人物。
   一
  太宰治,本名津岛修治,1909年出生于日本青森县北津轻郡贵族家庭,父亲是当地首要人物,曾任众议院议员、贵族院议员,母亲体弱多病,不能亲自抚养孩子,所以在十个孩子中排行第九的太宰治自小他由姑母及保母照顾,父亲的严厉与母亲的缺位让太宰治从小心思纤细而敏感。太宰治在初中时后开始创办同人刊物,从此决心以文学为业。1930年至东京大学法文系就读,师从井伏鳟二。大学时期太宰治积极参加左翼运动,同时开始过着放浪不羁的生活,曾与艺妓同居,毕业后走向消极,其间四次殉情未遂,三十九岁时与最后一位爱人相约投水自尽。1935年太宰治以《丑角之舞》初登文坛,短篇《逆行》亦入围芥川奖,后来继续出版不少的作品集,其中尤其以晚期的《斜阳》与《人间失格》为人称道,被誉为战后日本文学的金字塔作品。
  
  日本一向有“私小说” 传统,纵观太宰治的重要作品,无论短篇如《东京八景》《小丑之花》还是长篇如《晚年》《斜阳》《人间失格》等等,都是对自我生活的写照,主题也颇多重和,大多一个落魄主人公的毁灭之路,职业也往往是作家或者画家,连自杀的地点时间原由也与往往他亲身经历重叠。按照伊藤整和平野谦1945年对“私小说”的分类:表达“生存的危机”感的,是破灭型;克服“生存的危机和破灭”,是调和型。虽然太宰治未必认可“私小说”以及其分类,但是从风格上说太宰治无疑属于前者,对现实无力也无心调和,这是他的懦弱,拒绝一切妥协,也是他的骄傲。
  
   二
  太宰治最重要的小说是遗作《人间失格》,此书完成,他旋即投水,可以说算是天鹅之作,蕴藏了他一生的遭遇与映射。“人间”这个名词,在日语是与“人”同义,不具“社会”等含义,所以“人间失格”的意思就是“丧失做人资格的人”。全书共分序曲,后记以及三篇手札构成,典型的太宰治式套匣式结构。书中主角大庭叶藏自认天生是个“边缘人”,所以曾经积极参加非法的马克思主义社团,后来因为与女优相携自杀时候,女方身亡而他获救,所以他被以教唆杀人的罪名短暂入狱,沦为罪人;结婚之后,纯洁的妻子却因为信任而遭到玷污让他彻底崩溃;最后大庭叶藏这个一个丧失为人资格的人完全凭感情行事,一步步由病弱,无力走向堕落的人生,从沉湎药物,买春,自杀到完全不理解他人,同时恐惧弃绝世界,最终被送进精神病院。日本评论家奥野健男尝云以文学来说,对于他,坂口安吾为父,太宰治为母,他亦是算太宰治的一个知音,他解《人间失格》是“太宰治只为自己写作的作品,内在真实的内容自叙体”。
  
  无论身逢乱世还是太平年间,最大的兵荒马乱到底都是幻灭。 “人为恋爱与革命而生”,这是太宰治晚年代表作《斜阳》的主人公和子的观点,而太宰治身历过革命的失败与爱情的沦陷之后,倘若不能犬儒,即使他熟读《圣经》也难觅归宿,那么虚无是唯一减缓痛苦之道。尼采强调宁愿追求虚无也不可无所追求,所以他即使反基督也就是在基督教的更大的框架之内进行,从某种意义上分类尼采属于 “强”的虚无主义者,表现是强者,但是太宰治是“弱”的虚无主义,表现是懦夫——这里的强与弱,只是一种浮在存在之上的姿态,本质上到底还是一致。由此,太宰治的小说往往刻意表现一种懦弱美学,《人间失格》里说:“懦夫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所以不仅没有勇气奋起抗争,而且连幸福,爱情也不明所以,往往承受不起,《人间失格》主人公每日自责“苟活着就是罪恶的种子!我的不幸,是无力拒绝他人的不幸。一旦拒绝,不论对方或是自己心里,永远都有一道无法弥补的白色裂痕。我被这样的恐惧胁迫着。问问老天:不抵抗是罪吗”,最后灵肉一起湮灭。因为不抵抗之罪,所以失去为人资格,这不抵抗之罪其实也正是骄傲:拒绝一切形式的妥协,以放弃抵抗来表示自己的立场,在另一本《斜阳》中,主人公即使在自杀的遗书最后一节,也要写下“我是贵族”。可惜,骄傲更为七宗罪之首。
  
   三
  无赖派文学,灵魂憔悴破败之音。顾名思义,无赖派文学在日本主要是指以自谑的态度来表现战后日本战败社会与现代人精神与感官世界的双重委靡,疏远于主流之外,以颓废抵抗社会化,现代人身陷其中而又难以脱离的异化被一再抵制,由此 “无赖派”对战后日本文学的影响深远。太宰治在《东京八景》中有段话很形象地表明了无赖人的无奈境地“我是无知骄傲的无赖汉,也是白痴下等狡猾的好色男,伪装天才的欺诈师,过着奢华的生活,一缺钱就扬言自杀,惊吓乡下的亲人。像猫狗一样虐待贤淑的妻子,最后将她赶出。” “我深刻体会到,像野兽的,并不只有所谓的军阀。那并不拘限于日本人,而是人类一个大问题。”(《货币》)当社会已经成为一种惩罚与训诫的严密组织时候,太宰治的主人公往往表现出很强的边缘性人格障碍,厌倦社会,太宰治书中主人公或者说他自己往往对社会的格格不入, “不合法,对我来说有点好玩。说得更明白点,这让我心情大好。世界上所谓的合法,反而都是可怕的”(《人间失格》);同时又因无力反抗而厌倦自我,所以以不作为的颓废堕落来抵制一统的普世价值,但是理性思维与非理性行为在不断脱节拉锯自责,最终生命在在自我沉沦与放逐中跌入毁减灭绝。
  
  对于太宰治作品的评价,争议往往很大,爱者众多不假,诋毁者也不少,其中三岛由纪夫或许是最为严重的,批评太宰治“气弱”,人也很讨厌。但是他后来却在文章中分析说讨厌看太宰的作品,也许恐怕是因为他暴露了自己所不愿意暴露的心情所致。其实,即使三岛不说,当时也有人注意他们风格存在内在的一致性,三岛看见太宰治的不安,或许是一种类似从镜中看到另一个我的缘故。还是奥野健男说的最为切题, “无论是喜欢太宰治还是讨厌他,是肯定他还是否定他,太宰的作品总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宰笔下生动的描绘都会直逼读者的灵魂,让人无法逃脱。” 因为,我们心中或明或暗,都存有懦弱的一块,被他无声地侵袭,无从回避。
  
   四
  因为太宰治一生多次自杀,所以在他最后一次也就是第五次自杀之前的失踪,6月15日的《朝日新闻》还登载了一则小新闻《太宰治先生出走了吗?》;6月十九日,太宰治于情人在玉川上水投水离世,因为这天也是他三十九岁生日,所以从此在日本生死如果再同一天,就会被称之为“樱桃忌”,语出太宰治晚年作品《樱桃》。
  
  加藤周一认为日本人的死生观中,自杀非常重要。日人认为生如樱花,在绚烂的巅峰迅速凋谢是具有非常美学意蕴,画家古贺香江直接说 “再没有比死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所以日本现代文人多有自戕之举,太宰治之外,北村透谷,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牧野信一,三岛由纪夫等等均是此辈中人。自杀的作家中,深究个中原因,恐怕除了文化之外,有太多伤痕是历史生生割出的。昭和时期的文豪自杀颇多,因为激荡而新旧变迁昭和时代对于作家来说委实痛苦,日本一百年来“超克”与现代化之冲突更让人困惑,比如三岛由纪夫为了唤醒军魂在全日本电视直播面前切开自己锻炼了十几年的精实腹肌,这一自杀行为显然有相当外部性,极具政治意味。至于太宰治,日本评论家平野谦说:“太宰的死,可说是这种历史的伤痕所造成的”。太宰治作为战后崛起的作家,以昭和十二年为界,战前战后的变故足以摧毁太多东西,他大学时代就对左翼运动的极大热情,之后经历左翼运动被镇压,日本战败,战后左翼的妥协,日本文明的瓦解,国家被迫转型,这些动荡虽然在他小说中着墨不多,但是对于生命信仰的破坏却是致命的;从个人来说,从小缺乏家庭关怀,生性敏感,神经纤弱,厌恶家庭却一生都在经济上难以脱离家庭支持,这些都最终促使他彻底走向虚无。
  
   五
  
   在大陆出版太宰治的作品,据我目力所及,除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过《人间失格》,《斜阳》曾经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和山东文艺出版社分别出版过之外,唯一的例外是06年因为鲁迅一百周年所以新星出了本太宰治以鲁迅为原型的中篇小说《惜别》。《惜别》一书,是太宰治受日本的内阁情报局和日本文学报国会的请求委派与资助而成,后两者目的自然是为当时的大东亚思想服务,但是太宰治在书基本保持了独立。可惜这本书在太宰治的作品中评价不高,首先因为日本战后对鲁迅的评价基本是竹内好的观点一统学界,其次《惜别》中鲁迅的形象受制有限资料,过于机械,所以太宰治这本书日久就渐不为人知。
  
  小川洋子认为作家必然是站在生者与死者的界限,视角往往是已死之人,太宰治亦然。但和其它大师好作上帝视角俯瞰终生不同,太宰治对人间的深意凝视常含情意,连讽刺以及憎恨往往亦寄予温煦,所以他的文风多情怀旧处不让女子——对于诸多的美好,海角的花朵,裸泳的少女,奔走的美乐斯,庭院中的灌木,地上的日影,于他都不是不能欣赏呵。因为懦弱,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或许正如他在写到的古希腊诗人萨福一般:“以为纵身跃下山崖,就可以忘记思念”,灵魂破碎之后,我们在歌舞喧哗中继续苟且,他选择死亡,谁更好一点,只有上帝知道。
  
   来自微信公号《徐瑾经济人》
温柔鬼余生
2024-07-29 22:06:58

所谓精神病症患者,可以被视为在争夺自我的战斗中不准备彻底投降的人。——埃里希·弗洛姆

《人间失格》书成当年,太宰治旋即投水自尽。这部遗作,也因此在太宰的作品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被认为是作家一生遭遇与心路历程的映射。史铁生曾说过:“写作者,未必能塑造出真实的他人,写作者只可能塑造真实的自己。”这话用在太宰治身上可谓恰如其分,纵观他的各部作品中那诸多角色,不啻为他自己的无数分身。而在《人间失格》里,这种自我写照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对太宰治略有了解的读者根本无需分析,就可以看出书中主角“大庭叶藏”其实就是“津岛修治”,亦即作者本人的化身。书中以叶藏独白道出的经历,与作者本人的人生重合度之高,令这部作品也被冠以“自传体小说”之名。鉴于其“遗作”的特殊地位,本书可看作是太宰治本人对自己人生的某种“总结”,窥探其内心世界的最后机会。在本书中,作者依旧一如既往地描写了一个被社会排斥的“边缘人”角色的挣扎与沉沦。而若要问本书与太宰其它作品相比最显著的特点,或者“相同之中的些许不同”是什么的话,恐怕只能说,本作是刻画太宰治“丑角精神”最深入、最全面也最彻底的一部作品。 所谓“丑角精神”,就是在生活中与他人交往时,一味屈从对方的要求,为取悦他人不惜自己戴上“小丑”的面具,以刻意的出乖卖丑,耍宝搞笑来与他人同一化的行为趋向。书中主角叶藏,从小时候起就懂得用假装的笑脸博得家人欢心,为讨好父亲而故意索取自己并不喜欢的礼物,学生时期在众人面前的搞笑表演,这些都可说是“丑角精神”的表现。仔细回想的话,也许我们在学生时代乃至当下的生活里,也曾遇到过类似行为的人,甚至我们自己,也曾多少扮演过“丑角”。这种行为背后蕴藏的心理机制是什么?一般而言,在过度趋同,即强调“社会人”的同一性的社会中,个体的自我个性会经历“同化”过程,即抹去自我中过度特异的部分而使其成为更“适应”社会的存在。鲁迅曾言:“皆灭人之自我,使之混然不敢自别异,泯于大群”,正是此意。乍看之下,“丑角精神”也是这种同一化的表现,然而其内在却大有不同,因为“丑角”本质上只是一层伪装,是从自我本体中分离出来的“人格面具”。其存在目的,不是消弭自我求得同化,而恰是隐藏那个与众人“相异”的自我。早在孩提时代,当其他孩子还在对世界予取予求的自我中心化阶段时,叶藏(或说太宰)就已经敏感地感知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并对这种可能带来孤立和疏离的差异而深深焦虑不安,充满了对外界和他人的戒惧感。“对于人,我总是恐惧地颤抖”。是什么造成了这种过度的敏感和早熟?是身为贵族的父亲的过度严厉?是因为“纽带”作用的母亲的缺位?还是津岛家淡漠的人情?对此我们无从得知,但其结果却是一目了然的,那就是年幼的太宰就此学会了戴上“丑角”的面具,“将那份忧郁、神经质一股脑地隐藏起来,努力伪装出天真无邪的乐天,逐渐成为一个娱乐他人的怪胎。” 这种伪装一直持续到学生时代的末期,期间虽说有过险些被揭穿的经历,但大体还算涉险过关。然而,随着“踏上社会”日子的日益临近,“丑角”面具的崩塌却也难以避免。一方面,“丑角精神”虽然是为了求得同一,但却并不是真正改造自我的社会化,而是千方百计的隐藏保护真实的自我。在太宰的内心,虽然时刻因为与他人的不同而感到恐惧,但同时却又执着于这份不同所带来的优越感,无论是“背负灾祸”、“贵族精神”还是“选民意识”,都是这种优越感的体现。在《乞丐学生》中,他甚至说出了“只有具备优越感的人才可能扮演丑角”这一明白无误的话语。从这一点上,太宰治其实就是心理学家弗洛姆所说“在保留自我的斗争中不愿彻底放弃的人”。可是要取悦一两人还算简单,这伪装要骗过“世人”众目又谈何容易?因此,他始终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反而是反社会的革命团体更能令他安心,“不合法,对我来说有点好玩。说得更明白点,这让我心情大好。世界上所谓的合法,反而都是可怕的。”另一方面,“丑角”的面具虽然与他人建立了看似正常的联系,但这种联系只是建立在伪装的人格之上,其本身也是虚假而脆弱的。这也导致真实的自我从未真正向外界敞开心扉,因此尤为恐惧与他人联系所带来的伤害。虚假的外壳挡住了可能的伤害,但也挡住了温情与关怀,让本体变得愈加怯懦无助。亲情、友情,甚至男女之情,都成了提防戒备的对象。即使与同为孤寂之人的女性共度一夜而带来的幸福感,也会在第二天一早烟消云散,不得不变回那个轻浮的丑角,那个“连幸福都害怕”的懦弱者。因此,“丑角”看似与外界保持联系,实则与自闭症患者一样,都是将自我隔绝于这个世界,以维护自我完整性的人。因此,这种“丑角精神”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无论再怎么努力,叶藏最终仍然成为了一个被社会排斥疏远的“边缘人”:自杀未遂、被包养、酗酒、吸毒、肺结核病……太宰以颓废的行为将自己从这个社会放逐,既然扮演丑角已经难以取悦“世人”,那就干脆主动向边缘滑落,以保全自己心中那份仅剩的骄傲。 叶藏说,他是用“丑角精神”作为对人最后的求爱,可他其实根本不会爱,因为他缺乏袒露自己内心,或是探视他人内心的那点勇气。“他人即地狱”,在他的眼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在放浪形骸的日子里,他索性不再寻求人与人的联系,反而不再如履薄冰。可这并不能减轻他对别人的恐惧感,直至良子的出现才令此状况有所改观。良子是一个理想人格的写照,一个“完全信任他人”,“如神般的纯真”的人。这个宛如耶稣基督般的存在,对于无法信任他人的叶藏来说,无疑是整个世界中唯一能够令他安心的治愈之所。太宰在自己的人生中是否遇到过良子的“原型”?是为他殉情而亡的田边,还是曾有夫妻之实的小山,亦或是最终与他共赴黄泉的山崎?也许我们终究无从得知,但这无疑是他的精神救赎。然而,社会的恶意和伤害却打破了他的幻想,良子因为轻信而被无良商人奸污,标志着希望和救赎的破灭,以及主人公的彻底绝望与沉沦。最终,他成了“精神病人”,“疯子”,“人间失格”者(丧失为人的资格者)。这是否也是太宰治本人后半生精神追求的缩影呢?完成本书后的自杀,是否是保全自我,并重新获得世人肯定的唯一途径呢?因为,也唯有在他人的记忆里,“我们所认识的阿叶非常率真机灵,若是不喝酒,不,就算喝了酒,也是个像天神般的大好人呢。” 太宰治生活的日本,是一个旧道德秩序和集体主义依旧盘根错节的社会,我们并不生活在那样的社会中。然而,今天我们阅读太宰治的作品,却并没有太多隔阂感,反而能够生出一种超越时代的共鸣。这恐怕是因为,如今的后工业时代,也同样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压抑乃至抹杀个体自我以使其“适应社会”的病态时代,身处其中者若是想要保留心中那个自我,便也一样面临如太宰那般被边缘化和“人间失格”的危险处境。在这种挣扎之中,我们也许并没有成为大庭叶藏那样的“丑角”,但在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一个懦弱却又渴望实现的自我?太宰治看似全为自我描写的文字,却唤醒了读者那沉睡而濒临消失的真实灵魂,让我们重新思考自己的精神处境。这,也许就是太宰文学在如今依旧能够虏获读者的原因所在。

附:对太宰治其他作品感兴趣的读者,可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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